土木哀将最近“塌房”的网红是拥有百万粉丝的“小小努力生活”，在公安部门25日的通报中，其因涉嫌编造虚假身世、卖惨牟利，在直播期间被民警当场抓获。在过去不足30天时间里，不少于5个头部主播“跌落神坛”。

　　此前，“猫一杯”自编自导“秦朗丢作业本”，“狂飙兄弟”打假二手车时“翻车”。而近一个月，更是有多个博主的人设接连崩塌。

　　“东北雨姐”生活的农家院子是租的，并非当地村民；“小杨哥”卖着广东生产的香港月饼；发布多条与股市相关、带有引导内容的“大蓝”；以及强迫机场志愿者摘口罩的航空测评博主“小虎行”……

　　这些网红爆火的原因不同，但“翻车”的姿势有迹可循：有些网红在直播带货时，虚假宣传、以次充好，颠覆以往精心设立的人设；还有网红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最终遭到流量反噬；更有网红触碰法律底线，挑战公序良俗。

　　多个头部主播倒在“双11”前夕，这个被业内称为“至暗时刻”的节点，但或许也是行业整顿、黎明即将到来的前奏。

　　写剧本、凹人设，早已不是头部网红的专利，越来越多的短视频创作者按照“爆款公式”表演故事，紧接着在橱窗上架商品，开启“直播带货”的生涯。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怀里的小孩脖子处插着管”“在外卖员集中等单的地方，看见一位妈妈用鼻饲管喂宝宝”……穿着制服的外卖员眼眶泛红，带着患病的孩子四处送餐，超时后一个劲儿地道歉：“我给你转25块钱，能别给我差评吗？”

　　刷到第一个视频，你可能会与主人公一起沉浸在悲伤中，刷到第二个视频，你可能会感叹，为什么厄运总是专挑苦命人，当算法再次推送类似的视频时，理智会告诉你：这些极有可能都是摆拍。

　　在购物软件上搜索“短视频剧本”，价格从几毛钱到上百元不等，百元以内多为固定模版，定制剧本通常需要百元起。

　　记者随机挑选了一家售卖固定剧本的店铺，从短视频的选题、文案、拍摄、剪辑、运营、投放等均有相应教程。其中，“钩子”（用来吸引用户兴趣和注意力的节点）是频繁被提及的关键词。

　　“如果要便宜，还不如用AI，其他店都是没毕业的学生在写剧本。”某店铺客服向记者展示了短视频原创脚本的报价，按照写手级别不同，价格在150到600元之间不等。

　　剧本只是整个产业链的开端，据业内人士向媒体透露，从素人到腰部网红的孵化期在6到8个月，人均投入50万元，回报期为8到12个月。孵化网红的成活率很低，逐利冲动下很难对发布内容打磨把关，更多是“走量不重质”。为此，MCN机构擅长通过糅合组装各类话题元素来炒高热度，形成了可复制衍生的虚假创作模板。

　　“不同平台的算法规则与用户特点各有侧重，因此MCN有单人作战所不具备的优势，包括制定针对性的运营策略，并能让机构内部的创作者互推引流，抱团发展。”有从业者用“流量操盘手”来形容MCN，只不过，这些策略的背后，还包括MCN、主播以及平台的价值观。

　　有观点指出，主播们的一再“翻车”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出事了就是道歉、退网、赔偿，之后再择机出现，或者期待“长江后浪推前浪”，旧主播的过去就是新主播的现在和未来。

　　当一个个主播的滤镜被击碎之后，更为严峻的事实随之浮现：无底线的炒作能够快速击穿社会信任，裂痕却难以在短时间内弥合。

　　“网红经济的本质是流量经济，网红可以借助流量代言、带货、打赏、直播变现，变现的根本原因和持续推动力都是流量。”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在接受齐鲁晚报采访时表示，大多数网红不具备持续产出内容的能力，于是有人只能依靠短暂的噱头获取关注，不顾质量，不管内容，不惜一切目的获取流量。流量可以快速造“神”，但这样的“神”经不起审视，“德不配位”成为网红接连不断“塌房”的原因。

　　7月31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会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国家统计局正式增设网络主播为国家新职业，网络主播的职业身份在“国家确定职业分类”上首次得以确立。

　　在朱巍看来，这也意味着网红经济早已进入下半场。不少主播看似遇到瓶颈，站在长远的角度考虑，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主播如果想要在行业中扎根下来，就需要对内容的真实性负责，具备基本的传播素养、道德素养、法律素养，而非依靠团队打造的捷径。未来的竞争应该是一个“百花齐放”的时代，而不能依赖法律“一刀切”的规定。

　　上海财经大学电子商务研究所执行所长崔丽丽也持有同样看法，她认为，基于互联网衍生出来的自由职业，如何纳入职业准入、操守和评级等管理手段，还是一门新兴课题。特别是内容借助互联网产生巨大影响的网红行业，更应重视构建健康生态，做到既能发挥个体特色和能力强项，又能够保证整体职业素养“在线”。

　　崔丽丽建议，内容生产者应当组织同业工会或行业组织，在粉丝数量达到一定级别时，参加相应的合规培训，方能进入商业化运作阶段。平台应当完善内容创作者信用评级制度，对于展开商业合作的内容生产者，平台可以对其账号标注明显的标签，将合作信息登记备案，以便于出现问题后的纠纷解决和回溯。